斑驳旎

我的精神家园。感谢在凯歌圈和朱白圈遇到的每一个人

离人醉【完结】&点梗活动

我感觉到你为我的心跳停止了。

阿穿用生命刷淘宝:

【叁拾捌】


   

日子太过风平浪静,会让人错觉时光停滞。


   

赤焰冤案在重审一个月之后,终于落幕。


   

宸妃与祁王入皇陵,林氏宗祠重建。景琰还秘密安排了一次正式的祭奠让他去祭拜,并在林殊的牌位上盖上了一块红布,不可谓不体贴入微,又或者他实在对这些东西忌讳得很。


   

不知不觉,就这么到了深秋,原本每逢换季梅长苏总要不大不小地病上一场,但今年的病况似乎好了许多,不过咳了几日,也不知是真的因为蔺晨医术高明呢,还是因为那些郁结在心中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连带着身体也爽利起来。


   

在过了生辰之后,梅长苏又慎重考虑了去留的问题,如若景琰从头至尾都不知道他便是林殊,或者景琰心中只有那个林殊,他都不会如此犹豫。偏偏景琰全部知晓了他的秘密,又偏偏对梅长苏动了情,才落得如此两难的境地。


   

而景琰并不知道他的两难,只是耐心地等着他决定要不要搬去太子府。梅长苏有时忍不住想着若是他知道他要走,恐怕会直接派禁军封了苏宅的吧,这么想着便有笑意一点一点浮上来,但心里却是酸的。


   

回想起来,萧景琰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就一直是酸的。年少的时候,是酸中带甜,到后来便是酸得发苦,而如今更多的却是鼻子发酸。说来也是奇怪,前几年最难熬的时候想起这名字心中再怎么酸楚硬挺着也就过了,如今人就在他身边了,他却时常眼眶发热。所以说,这人啊,一旦有人宠着惯着了,自然就会变得矜贵起来。


   

如此这般纠结了快半个月之后,梅长苏终于点了头,或许最后说服他的人还是蔺晨。


   

蔺晨与他相识十几年,一直以医者自居,习惯了让他把真实感受统统告诉他,不得隐瞒,“舒不舒服你自己最清楚,必须老实告诉我,不然吃错了药怎么办?”


   

所以梅长苏也很习惯坦白告诉他自己身体的任何状况,反正也没什么可瞒,瞒了反而还要挨骂,还耽误事。


   

十几年习惯养成,便连带着心事也一并老实交待了。反正蔺晨见多识广,同样如大夫般望闻问切一轮,几乎有些不耐烦地扔了个问题给他,“说穿了你就是怕他难过,那你自己说你最看中的那个人被迫离开你和主动离开你,哪个更难受一些?”


   

如若是景琰要离开他,丢下他,从此音讯全无,生死不明,他会怎么想?答案呼之欲出。


   

梅长苏就这么下定了决心。


   

 


   

【叁拾玖】


   

梅长苏搬去太子府的那一日,萧景琰看似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忙于处理公务,如今梁帝已基本不问政事,自然由他一手打理。


   

只是当晚他看着手里的奏章,眼神却无法控制地飘向那个人。那个人极其安静地翻一本书,并不说话也不看他,只在翻书页时扫到他一眼,便会笑一笑,并示意他赶紧看他的奏折去。


   

他也就乖乖低下头,重新看奏章,心里却想着从前小殊从不肯这么安静的,只是他也心中明白一个人若有一两年的时间唯一能动的只有脑子,那任谁都会变得安静起来。


   

奏折上的字似乎有些模糊,萧景琰用衣袖按了按眼睛。这奏折怕是永远也看不完了。他在心中暗自抱怨,却又想若是当初没有梅岭那件事,他现在哪里还会看这些东西。


   

若是没有那桩事,他与林殊大约便是一生都在战场上,或开疆拓土,或保家卫国,直至将军白首或者马革裹尸的那一天。


   

而如今……


   

他忍不住又转身去看梅长苏,那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冲他一笑,笑容极浅极淡,似是连笑一笑都要省些力气。但那又有什么关系?那人总归是在他身边的。


   

于是他竟也不觉得遗憾了,无论是在战场上背靠背杀敌,还是在这里一同在灯火下费着眼睛,他都是在他身边的。


   

即便梅长苏是个孤魂野鬼,他也已拼尽全力将他拉回人间。


   

那么此生,他还要求什么呢?


   

 


   

【肆拾】


   

梅长苏听到战报的那一刻,猛地站了起来,差点掉了手中的书。按理来说,这位苏先生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会如此失态的,他匆匆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住,重新走回来坐下,只是重新握住的那本书再也翻不下去。


   

等到萧景琰出现的时候,梅长苏似乎又恢复了平日里平静淡漠的模样,唯独眼中的热切光芒泄露他的心事。


   

萧景琰火气正盛,脸色极为不好,只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神温柔了一下,而眉头又迅速皱了起来。


   

“殿下。”他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他知道景琰能明白。


   

而景琰的确明白,径直道,“文臣主战,武将主和,我大梁的军侯都是这副模样,又如何保家卫国?!”


   

梅长苏眼中锐意一闪而过,冷然道,“这些军侯大多是世袭,哪里真上过战场,恐怕此时他们便会想起赤焰军了。”


   

萧景琰点点头,“是啊,也就在此种情况下,他们才不会反对皇长兄当年的用兵方略。”他语气森然,十分不悦,“此时为了自保,什么家底都愿意拿出来,若在平日里,要他们少贪一点恐怕都难得很。”


   

梅长苏没接话,似乎想起当年那些世袭军侯们是如何反对赤焰军将领晋升掌权,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打算让谁去北境?”对于其他地方,他知道景琰必然会有妥善安排,霓凰,聂锋,卫峥,现有的上佳人选便在眼前,哪里需要他再操心,只有北境,那个最危急也是他最关心的地方。


   

萧景琰望住他,定了定,道,“我去。”


   

梅长苏眉头一皱,脱口而出,“殿下!”虽没说什么,但眼神与这一声殿下已明明白白地表示了他的反对之意。


   

萧景琰毫不退让,“看似四方告急,真正危急的也只有北境的大渝,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更合适?”


   

梅长苏与他眼神相接,低声道,“你知道我有更好的人选……”话音未落,萧景琰的手指已经抵上他嘴唇。


   

他摇摇头,坚定地阻止他说下去。


   

他是景琰,是他最了解也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梅长苏没有坚持,与景琰较劲从来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世上还有谁倔得过景琰?于是他只是轻轻抓住了景琰的手,在他手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放软了声音道,“让我帮你看看别的事吧,人事调动,钱粮筹措都是麻烦事,沈追一个人忙不过来。”


   

萧景琰点点头,又握了握他的手才放开。


   

是夜,两人各自忙碌,一夜无话。


   

 


   

【肆拾壹】


   

不过几日没有回苏宅,看到园子里的萧瑟秋意竟怔了一怔,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或许苏宅的梅长苏和太子府的梅长苏确是不同的,有些事只有回到苏宅才能狠得下心去做。


   

苏宅一切如旧,蔺晨脸上带几分游戏意味的笑亦是如旧,“你找我应该不是突然变了主意要跟我走吧?”


   

梅长苏也笑,修长手指轻轻抚上茶杯,“你知道我来问你要什么。”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多难得一株冰续草,我才不信你没拿来用。”


   

蔺晨笑容不变,眼里的笑意却已消失,“用了又怎样,我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我是要你救人,”梅长苏收起笑容,“我要你救林殊。”


   

“林殊是谁?我只认识梅长苏。”话说到这里,蔺晨作势就要甩袖子走人。


   

“这世上最不该存在的人就是梅长苏。他要做的事已经完成了,那他也该消失了。”梅长苏根本不看他,目光定定地投向门外萧瑟黄叶。


   

蔺晨的声音极少这么冷,“梅长苏的命是我救的,你总不能要我用我亲手制的药去取他的命。”他摇了摇头,“这不公平。”


   

“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梅长苏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事不关己,“当初赤焰军含冤而死的时候有没有公平?祁王殿下被赐死的时候有没有公平?世上万事落在你头上便只能接受,一贯如此简单粗暴。”


   

“我还可以选择拒绝。”蔺晨道,“我是医者,我不能杀死我千辛万苦救回来的人。”


   

“你是医者,医者仁心,一条命和千百条命,甚至数万条命,你选哪个?”梅长苏转过头,重新看着他,眼神平静却蕴着不可改变的决心,“就为了让梅长苏多活一年,那些白白牺牲的士兵少活了多少年?那些因为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少活了多少年?”他声音又逐渐低下去,“若是没有这战乱,我怕是会听你的话,就这么在京城里在景琰身边消磨岁月能活多久是多久了。但如今大梁需要林殊,我如何能为了一己私欲,占着这具躯体不放呢?”


   

“这不是一己私欲,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那些士兵有,那些百姓有,你也有。”蔺晨冷然道。


   

梅长苏露出一丝惨笑,“你比谁知道,我早就是个死人了。与其苟延残喘拖个一年半载,不如再痛痛快快活三个月。你便圆一圆我的梦,让我做回三个月的林殊罢。”声音哀哀,竟有一丝恳求之意。


   

相识了整整十三年,蔺晨自问见过梅长苏最狼狈的样子,但那个人就算是在锉骨削皮最痛彻心扉的时候也没有露出过此刻这般凄凉神情。


   

虽然这十三年来,他常常要他为了江左盟做这做那,但他从未求过他。他知道这人有多骄傲,让他低头哀求不如要了他的命。此刻见到他这副模样,竟让他有几分不忍。


   

蔺晨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缓缓放在矮桌上,“罢了,我也无权决定你的生死。你只需记得,无论你最后心愿能否能达成,作为朋友,我都会完成诺言陪你到最后一刻。”


   

梅长苏颤颤伸出手,握住了那个小瓷瓶,目光却半分犹豫,“多谢你,蔺晨。”他的手指在瓷瓶上扣紧了,又低声道,“景琰那边……”


   

蔺晨站起来,沉声道,“梅长苏,你还当我是朋友吧?”


   

梅长苏轻轻呼出一口气,便不再说什么,目送那袭白衣潇洒却又萧索地离去。


   

蔺晨是唯一一个只属于梅长苏的朋友,他不认识林殊,却愿意与这个沉郁的梅长苏做朋友,可他还是将他算计在内,他算准他不会左右他的决定,也算准那样疏朗一个人总不会去景琰那里告状。


   

他握紧了那个瓷瓶,凄凄一笑,景琰你看,梅长苏终究是你最讨厌的步步心机的人,连自己唯一的朋友都不放过。这样一个人,你便忘了他罢。


   

 


   

【肆拾贰】


   

萧景琰站在城墙上。


   

金陵城的城墙,高一丈,宽one丈,极为坚固。若是国境边也有如此坚固城墙,恐怕他此刻也不会这么头疼。


   

他怔怔望着城外空旷的土地铺向远方的地平线,大好河山尽在眼前,却不知道自己竭尽全力是否能保全这每一寸国土。


   

身后有人走过来站定,他不回头也知道会是谁。


   

梅长苏与他并肩而立,一如从前的林殊与萧景琰。那人轻轻叹道,“景琰,这是你的国。”


   

是啊,这是我的国,我从小就立志要拼死 保卫的国。


   

“这也是,我的国。”梅长苏低声道,声音喃喃,似是呓语。


   

萧景琰微微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我的国和你的国,有什么分别?


   

“十三年前,我失去了保家卫国的资格,十三年后,我终于又有了一个机会,你肯不肯成全我?”梅长苏的目光直直望向远方,若此刻能看到他眼睛,便能看到他眼中热烈的火焰。


   

而这个问题对萧景琰来说并不意外,他早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他一刻都不曾忘记过,梅长苏是个疯子,他最不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当初为了他是如此,如今为了大梁,更是如此。


   

他转过头,静静看着他,“我不答应。”他说得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的态度就是如此,“我不会答应,”他说,“我萧景琰发过誓,绝不会再让你身赴险境。这是我的国,我必将不惜代价守护他,若守不住便是我萧景琰无能,也不必再做什么太子了。”


   

“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国!”梅长苏提高了声音,“这是全部大梁人的国。每个大梁人都有资格去守护他保卫他,我也是大梁人,凭什么每个大梁子民都可以做的事情,却不让我去做?”


   

“因为我比你更适合去做!”萧景琰皱紧了眉头,沉声道,“你可以做的事情尚有许多,何必非要上战场。只要有这份心意哪里拘泥于在什么地方为国效力。你在后方为我筹措粮草,上战场的事,交给我。”


   

“你哪里比我适合?你只要一出京城,宫里那位立刻会将这京城搅得不得安宁。宫里形势一变,任你在沙场上奋力搏杀,又有何用?只怕会变成十三年后的第二支赤焰军。”梅长苏声音凛冽,在夜风中显得尤为沧凉。


   

萧景琰的眼神瞬间冰凉,冷冷道,“你别忘了,我也姓萧。”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每一次说这句话都让他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向他那薄情寡恩的父皇靠拢,不错,他是不屑皇室那一套手段,不愿做却并不代表他不懂得。


   

人们总是在要保护一些人或事的时候,做一些原本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情,或许这便是成人的意义。少年林殊已经长成如今的梅长苏,那么萧景琰也能成为一个萧氏家族的太子。


   

梅长苏面容一肃,“你知道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局面。”我最不愿看到的便是你违背初心。


   

萧景琰毫不退让,“你也知道这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最不愿做的便是让你以身犯险。


   

梅长苏胸口起伏,似乎在按捺激荡的情绪。


   

萧景琰原本想要过去将他拉在怀里,拍拍他的背,替他顺气,但最终也不过动了动手指,没有过去。他知道他不能过去,不能心软,一旦心软眼前这人就将离他而去。


   

就在今日,他找来了蔺晨。


   

原本只想问问梅长苏的病情,看他近日与沈追一同忙碌有没有太辛苦,身体在长期调养下是否有了一点恢复,却不想知道了本不该让他知晓的秘密。


   

他知道梅长苏必然不肯轻易放弃去北境的打算,他甚至暗自盘算如若他非去不可,那么便替他配上周全保护,再踏上一次疆场,圆了他的念想,只要他完整回来即可。谁料到他竟然想要就这么牺牲掉自己的性命,明知一去便是永别,他竟然狠得下心。


   

蔺晨是浪荡人间的君子,他不能逼迫好友违背自己的心意,但他认为萧景琰有权知道梅长苏的决定。而萧景琰宁可不做君子,也要留下他,就当他因私废公也好,儿女情长也罢,他决不能让他再这么离开他。


   

萧景琰深吸一口气,逼回眼眶中呼之欲出的泪水,重新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似是调整好了情绪,柔声道,“景琰,我答应你,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意妄为,回来后我便留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你一步,好不好?”


   

萧景琰嘴角勾起一个惨笑,摇了摇头。


   

梅长苏终究不耐,怒道,“北境战火已燃,多少无辜百姓受难你有没有想过?!除了我你还能派谁去?你自己去吗?就算你软禁了宫里那位,你怎么知道献王不会得到消息起了别的心思?到时候你人在北境,鞭长莫及,哪里还保护得了静姨?!就算你能再打回来,大梁的军队为何偏要自相残杀?大梁的百姓为何非要承受这动荡?而我只不过是去监军,又不是真的上战场,你有什么不放心?你这般儿女情长公私不分哪里配得上祁王兄的期许?!”他一口气说完,已经有些气喘,好不容易略微平复下来,又冷冷补了一句,“萧景琰,你怎么对得起我的期许?”


   

萧景琰闭上眼睛,捏紧了拳头,梅长苏一字一句如同匕首般刺入他内心,他说的那些难道他真的没想到吗?可是让他就这样送他去战场,他又如何做得到?


   

梅长苏的声音冰凉地传入他耳中,“萧景琰,你以为我会任由自己成为你的软肋吗?你以为你去北境若有不测,我还能活得下去吗?”


   

萧景琰睁开眼睛,咬牙道,“那你以为你有什么不测我便能活得下去吗?”


   

梅长苏一滞,凛声道,“你必须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活下去,因为你已不是你,你是这大梁的脊梁和希望。”


   

萧景琰死死咬住牙,捏住拳头,生怕控制不住自己。


   

梅长苏走近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住他肩膀,“让我去北境,我保证不会上战场,让蒙挚领军,我只做监军,只负责出谋划策,就像春猎那次我不是一样没事?何况我如今身体比那时更好了些,你更不必担心,况且我带着蔺晨一起去,有他照料不会有什么事的。只是几个月而已,很快就会过去,景琰,你只要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萧景琰听着他放软声音,几乎是在哄他,而内心感受不到半分欢喜,只觉如针刺。他这样哄着他,许他一个根本无法达成的愿,便是不要他伤心,而他如何能够不伤心。也罢,既然你不要我知道,我便当做从不知晓。他捏紧拳头,挤出一个笑来,“好,我成全你。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梅长苏眼中并无喜悦,却显得十分欣慰,他更靠近他一些,低声道,“景琰,你从不让我失望。”


   

萧景琰只觉心如刀绞,强忍了痛楚,柔声道,“这里风大,快回去,要是受了风寒如何能出征。”


   

梅长苏点点头,低声嘱咐他也早些回去,转身离开。


   

萧景琰看着那个单薄萧索的背影,一点点远离了他,眼中一片死寂与绝望,如同在深海中缓缓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了捏紧的拳头,短短指甲在掌心留下鲜红印记,疼痛如同鲜血淋漓。他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河山,不错,这是他的国,是梅长苏的国,是林殊的国。他有何权力阻止他保卫这片山河?


   

他又有何权力非要将他变成他的软肋?


   

既要为帝王,便不能再有软肋,最好是此生不再动情用情,将一腔热情都尽数奉献给他的帝国他的子民。


   

“我懂,小苏,我懂得怎样去做。”萧景琰望着远方已模糊的地平线,喃喃自语。不知何时,面颊上已一片冰凉湿润。


   

 


   

【肆拾叁】


   

梅长苏出征那日,萧景琰就站在这城墙上同一个位置。


   

送别的话,业已说得够多,此时此刻他不相信自己还能装作若无其事送他离开,只能站在这里目送他,看着他渐行渐远,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小黑点。然后这个小黑点,会穿过时光,穿过生死,直直钻进心里,日益扩大,最后变成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黑洞,在他胸口空荡荡地回声。


   

他想或许一开始他便错了,梅长苏到金陵城的那一日便不是归客,而是离人。


   

他在这金陵城的每一日其实都是在离他而去。


   

那些短暂的相聚的时光,也许不过是他酒醉后的一场幻觉,不过是两个痴人之间说的一场梦话。


   

只是他还是那样执拗,即便是酒醉,是幻觉,是梦境,那也是他遇到过的最美好却也最残酷的一场离人醉。


   

而今后,他将只能靠这些残存的余韵过活。


   

 


   

【肆拾肆】


   

这一场征战到了冬末,终以大梁全胜落下帷幕。


   

几个月战报接连不断,萧景琰在宫中亦是寝食难安。


   

期间老皇帝寿终正寝,萧景琰守孝一月后登基,如今已是新帝。这位新帝极少摆帝王架子,一有空便去城墙站着凝望远方,如同在太子时期那样,心系着出征的将士与战况。


   

那日他照常站在城墙上,突觉胸口疼痛,仿佛心中绷住的那根弦,突然断了,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痛彻肺腑,让他几乎站不住,只能扶住城墙。


   

他知道是梅长苏去了。


   

即便相隔千里,即便并未有消息传来。


   

我感觉得到你为我的心跳,停止了。


   

原来即便身为帝王,我萧景琰手中拥有的,不过是匆匆流沙。即便我得到了这世上最光明绚烂的国土,却还是只能在最幽暗的夜里痛醒过来。


   

这世间十丈软红,对我而言,到底有何意趣?


   

十日过后,有飞鸽传书过来,监军梅长苏心力交瘁以身殉国,临终前留了一封信给陛下。


   

萧景琰并未如众人预估那样痛哭一场,只淡淡收起了那张信纸,走出了金殿。


   

而他竟然不知何去何从,苏宅已是一座死宅,昔年靖王府亦是一座死宅。


   

他只能去到林氏宗祠,替他上一炷香。


   

他揭开原本盖在林殊牌位上的那块红布,赫然发现他送他的那棵珍珠早已被安放在牌位前。


   

他将属于林殊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留下了,却带走了他送他的狐裘和那一小坛桂花。


   

萧景琰掏出那种薄薄信纸,上面也只得一句话,“萧景琰,你要是敢甩手不干就别再来见我!”是林殊的语气,林殊的笔迹。


   

梅长苏在这世间活了十三年,你又何苦非要将他存在过的痕迹尽数抹去,竟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


   

我明白你是说这个人既然不存在了,他的承诺也便不存在了,那你便不算失信毁约。可是我何时与你计较过这些?


   

终有一日我会老,会记不得你的模样,记不得梅长苏是不是真的存在过,那时你肯不肯入梦来告诉我,你会在奈何桥的那一头等着我?


   

萧景琰伏倒在那牌位前,颤抖得无法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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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完结了,感谢各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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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靖苏,苏靖,无差,可逆不可拆,琰殊琰同样可逆不可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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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点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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